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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影帝大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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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叫我來巡山~我把人間轉一轉~”

夜深人靜, 安市郊區偏僻的小路上, 一只小貓踮著腳在顛顛的走。

這是一只不過兩個巴掌大小的幼貓, 全身的皮毛雪一般潔白無暇, 體態修長、毛發松軟柔滑, 長長的尾巴蓬松又漂亮。

它有一雙淡金色的眸子, 同色的花紋順著眼尾上挑, 眉心點著一點金,看著無比聖潔美麗。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這只漂亮的白貓那粉嫩的小嘴一動一動,源源不斷飄出輕快清脆的女聲。

“轉一轉啊~轉一轉啊~打起我的——”

“如果你再敢用你那跑了八百個調的魔音折磨我。”規則突然幽幽出聲:“那我就自我屏蔽, 靠你自己用四條腿找到君刑在那兒。”

貓妖驟然拔高的聲音一頓, 又慢吞吞的壓下來,嘆一口氣:“何必呢朋友,咱們那是什麽樣的情分、多麽生死與共的關系, 我耽誤了事兒, 你不也沒有好果子吃嘛。”

規則微笑了:“我不管,我已經忍了一個小時了,現在我就想和你同歸於盡。”

殷宸:“…”算你狠。

殷宸卡了一下,抖了抖耳朵, 嫌棄的跳過一個小水坑,邊敷衍道:“行行,我不唱了,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我聽著呢。”

大不了它說完她再唱唄~哼哼這個愚蠢的規則, 對於人魚女王轉世的歌喉一點沒有信任,其實現在的她只要勤奮努力,很快就會重回巔峰,嗯,握爪。

規則吐出一口濁氣,嗡嗡的腦子總算能平靜下來認真看給出的提示。

“你是一只成精了千年的貓妖,當今人類世界屈指可數的大妖,剛從沈睡中醒來,收到山下曾經小弟的邀請決定下山來…當總裁?”

殷宸:“喵喵喵?”

規則又看了一遍,肯定道:“是總裁,提示上就是這麽寫的。”

現在的妖精都這麽時尚的麽?

貓妖擡起前爪撓了撓下巴,懶洋洋問:“所以要往哪裏走啊?我好想看我小弟給我打下了怎樣一個世界級霸道大集團。”

規則沒說話,卻把一張用妖力凝成的紙條投放在她面前。

“四方妖力震動,聽聞九臺山上老祖宗蘇醒,豹頭子苦等老祖宗百年如今終於能得到老祖宗消息,只是苦於人間與妖山屏障不可妄進,而今人間世事變遷、繁華熱鬧,老祖宗定然喜歡,麾下小妖們也無比期待老祖宗能下山進入人間重新統領我妖族,公司特有“總裁”一職一直為老祖宗留著,我等誠心期待著老祖宗能蒞臨指導…”

這白話文產摻雜著文言文的話給殷宸看得難受的不行,她摸了摸下巴:“從這個表述來看,感覺這個小弟腦子不太聰明的亞子…等一下,他都沒說是哪家的總裁麽?”

不僅沒有公司地址,連聯系方式都沒留一個。

殷宸懵逼了,這可怎麽找啊?這小弟是真心請她下山的麽?

她正看著那張紙條琢磨,突然感受到右街盡頭一股強烈的妖力波動。

粉嫩的鼻子動了動,她嗅到與尋常妖氣不同的、極為殘暴兇惡的妖氣。

“這是墮妖。”

殷宸深吸一口氣,一寸寸將自己融入這個世界,貓妖慢慢睜開眼,用爪子摩挲著地面,劃下一道道深刻的爪痕,金色的瞳孔冰冷鐵血。

妖族與人族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共同維護著人間的太平,千年來的和平契約,普通的妖精要麽已經融入人類社會、要麽就對人類敬而遠之,極少會僭越規則、出手傷人。

但墮妖不同,墮妖是因為殘害生靈、被仇怨和惡意浸染迷亂了心智的妖精,它們沒有了理智和善惡觀,嗜血殘暴,動輒大開殺戒,無論是人間道士還是大妖見到,都要盡己所能的誅殺,免得它為禍人間。

她作為名動一方的妖王,享受著尊榮和供奉,自然也承擔著維護一方安定的職責。

心念一動,貓妖的身影鬼魅般跳躍而起,直接躥過濃密的防護林,沖著妖力澎湃的條小路而去。

幸好這裏是偏僻的郊區,近些日子又頻繁發生過交通事故,人們覺得這裏晦氣,過路的行人很少。否則這一刻被人看見那小路盡頭一陣晦暗的綠光閃爍,還有某種野獸般的兇惡的嘶吼咆哮,還不得被嚇破了膽子。

貓妖靈敏的潛伏在草叢間,終於看清了墮妖的全貌。

背對著它的墮妖是一只龐大的黑熊模樣的妖物,渾身綠氣籠罩,殘獰的妖力幾乎破體而出,銅鈴大的眼珠子裏盡是猩紅猙獰的殺意,讓人望之發寒。

貓妖一看,就知道這只墮妖墮落已深,已然無藥可救。

墮妖後的妖物實力大增,這一只看妖力已有五百年以上的修為,必須立刻解決,否則必然釀成大禍。

她這麽想著,壓低重心緊繃起身體就要撲出去,墮妖卻爆發出一聲極為慘烈的咆哮,它巨大的身體晃了晃,讓出它正對著的視野,貓妖才發現對面遙遙的樹下陰影裏一直站著一道人影。

她剛要邁出去的爪子頓住,重新潛伏起來,瞇著眼看去。

那道身影修長挺拔,像是一個男人,他披著一身嚴嚴實實的黑袍,就像古代的那些掩人耳目的殺手刺客一樣,寬大的兜帽遮住臉,只隱隱露出半個下巴,線條並不淩厲、反而很是溫潤清雋。

此刻,那袍角下伸出一只手,白皙修長,手肘曲折的弧度頗為慵懶隨意,月白底紋金絲的寬袖懶懶的垂下,腰間的玉佩在夜風中輕輕搖擺,發出清脆的鳴聲。

貓妖盯著他,眼神有一瞬呆滯。

她忍不住再次掏出那張信紙,借著昏暗的路燈又看了一遍,確定自己下山的是二十一世紀的社會主義人間,而不是千百年前的唐宋元明清?

等確定自己沒醒錯時間,她再看著那個黑衣人的眼神就有點意味深長了。

這穿著,這打扮

——難道這也是個剛蘇醒的同道?

這得是睡了多少年啊,嘖嘖,瞧瞧那一身廣袖長衫還真是講究,當年也得是個叫得上名號的人物吧。

倒是沒有感受到妖氣啊,難道不是妖精,是鬼怪?旱魃?還是海那邊傳過來的魔物?

她摸不清這個男人的深淺,幹脆先按兵不動,看著等這個男人支撐不住的時候,她再上去收拾殘局。

然而讓她失望了,這個男人根本沒留給她發揮的機會。

只見男人伸出的那只修長俊秀的手慢條斯理的握起,巨大的墮妖就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勒著脖子生生抓起來,它被迫揚著腦袋,鋼筋鐵骨般沈重的身體垂在半空中,它不斷的咆哮掙紮著,長滿利爪的熊掌瘋狂抓撓著自己的脖頸,卻只穿破了空氣,反而撓得自己血肉模糊、森森白骨駭人。

墮妖在暴怒和恐懼之下驟然爆發出可怖的力量,渾厚陰晦的妖氣凝成咆哮的巨口向男人撕咬而去。

貓妖心一沈,就要撲上去救人,卻見男人漂亮的下巴微微一提,像是在笑。

“呵。”

低不可察的一聲輕笑飄散在夜風中,男人穩穩站在那兒,寬大飄逸的長袍被吹的高高揚起,被掀得翻飛的兜帽下露出一角削薄淡色的薄唇。

他淡淡看著狂暴肆虐而來的大口,只是手腕微微往上一擡,那一團沖擊到身前不過兩三米的妖力旋轟然炸開,綠色的光波炸開成一團團絢麗的妖火,伴隨著墮妖撕心裂肺的咆哮,它那碩大的腦袋就像被捏爆的西瓜四分五裂,腥濃的血漿噴湧而出,濺到地面和四周的樹木腐蝕出大大小小的坑,然後慢慢的蒸發出白霧。

“嘭。”

失去頭顱的墮妖龐大的身形晃了晃,轟然倒在地上,在濺起的濤濤煙塵中,它渾身的暗綠的妖氣漸漸消散,猙獰駭人的身形徐徐虛化消失。

貓妖微不可察的輕輕吸了口氣,盯著男人的眼神漸漸銳利警惕。

這個男人實力很強啊,更可怕的是他出手異常冷斷狠絕,從頭到尾身上的氣息沒有絲毫波動,若不是她親眼看著他除掉了這麽一只強大的墮妖,大街小巷千萬人中路過,她一定會以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這家夥兒到底什麽來頭?怪不得小弟說人間已經改天換地,剛下山隨便走走就遇上這麽一個厲害角色。

閃爍的明光漸漸暗淡泯滅,凝固的氣壓重新流淌成空氣,男人懶散的收回手,像是漫不經心的往她的方向投來一瞥。

貓妖一身軟毛炸起,金色的豎瞳冷冷盯著他,無聲無息的呲了呲牙。

以為殺了只墮妖就可以橫著走了,當她怕你哦,識相的就相安無事,要是敢對你老祖宗起壞心思,分分鐘憑死你信不信。

男人靜靜看了她一會兒,他那兜帽下有一層黑霧般的屏障籠著,任憑她再銳利的視線也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見那半個飽滿俊秀的下巴輪廓,陰影中的唇角微微勾著,像是還在笑著。

笑笑笑,笑個屁!

就在貓妖的耐心耗盡,要破林而出去和他比試比試的時候,男人輕笑著搖了搖頭,慢慢轉過身離開。

他的背影筆挺頎長,肩膀很寬,衣架子一樣把軟趴趴的黑袍穿的風度翩翩,袍角在夜風中拂動,露出一雙黑底纏紋軟履,微微淩空踏地無聲,似仙人足尖不染塵毫,雅致又飄逸至極。

貓妖看著他的身影消失,才漸漸放松下來,舔了舔自己的白爪子,砸吧兩下嘴:“這個人還挺能裝相,不過身材挺好看,我估計臉也長得不差。”

可惜黑袍遮得嚴嚴實實,啥也沒看見,嘖,有點小遺憾。

不過她可不是被美色迷惑的花心妖,她搖了搖頭:“找不到小弟就算了,我先去男朋友家借宿吧,你快把我男朋友的地址給我。”

規則把這個位面男主家的定位發給她,邊跟她分析道:

“這個位面君刑的身份是個影帝,演戲的那種知道吧?設定上寫的性格溫文爾雅、為人端正平和,還是個普通人,所以你要對人家好一點,別跟上個位面似的動不動就欺負——”

“那妥了!”

貓妖拍著爪子興奮的打斷它。

規則被卡了一下,遲疑著:“怎麽個……妥了?”

貓妖認真說:“脾氣溫和、性情儒雅,普通人類、身嬌體弱,這意味著什麽?”

規則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艱難道:“什麽?”

“當然是好欺負了。”貓妖踮著軟嫩嫩的小肉墊,理所當然道:

“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輕松讓他拜倒在我的美貌和強大之下,從此以後踩在他腦袋上讓他往東不敢往西,說南不敢指北,他就是任勞任怨伺候我的忠心鏟屎官,我想幹嘛就幹嘛,嘖嘖,想想就美滋滋。”

規則眼前一黑。

完了,她果然是被上個位面帶壞了。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規則捂心控訴:“你以前只想著甜甜蜜蜜談戀愛的,現在怎麽都變成怎麽欺負壓榨男朋友了。”

貓妖擺擺爪子,一臉淡定:“新世界的大門打開過了,我當然已經不是原來傻白甜的我了,現在的我,霸道超兇冷傲貓妖老祖宗,懂?”

規則沈重的打開人設板,看著信息板上貓妖的爆嬌傻白甜人設,又看了看搖著尾巴顛顛跑的貓妖,心中一動,那已經沈到谷底的心又慢慢升上來。

咦,好像也沒有很崩人設啊,透過皮囊看本質,還是那副又傻又好騙的樣子。

可以,這很可以。

……

公寓的大門被慢慢擰開,開門時發出一聲輕響,在沙發上等著等著都睡著了的郭昊猛的驚醒,蹭的彈起來,抹了一把嘴邊確定沒流口水,立馬哎呦哎呦沖著慢悠悠走進來的男人沖過去:

“我的宋老師啊,您老人家這又是哪兒去了,你不知道導演給我打電話說你直接從片場沒了人影兒的時候我有多著急,這戲服都沒換下呢有什麽急事兒非得去辦啊,這要是被狗仔拍著了……”

宋景修不理後面絮絮叨叨的經紀人,慢條斯理把身上的黑袍脫下來搭在沙發背上,走進臥室反手就關上門,把緊跟著就要進去的郭昊堵個正著,他驚魂未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後習以為常的拍著門念叨:

“宋老師啊,您怎麽也得跟我說一聲啊,我這還得給導演那邊打招呼呢,是誰讓您不痛快了?還是吳坤那小子又來挑事兒了?您跟我說說,我明天就找他們算賬去,小年輕的靠著一張好臉皮子才演了幾場戲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宋老師還是您脾氣太好了,要我說巴拉巴拉……”

宋景修推門出來,繞過喋喋不休的郭昊走到吧臺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端著玻璃杯喝了兩口,忽然一聲輕笑。

郭昊聒噪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驚疑不定看著宋景修,小心翼翼湊過來:“宋老師,您怎麽了?有什麽事兒可得說出來,氣壞了自己不值當啊。”

“郭昊。”宋景修不接他的話茬兒,懶散的轉著水杯,低緩的嗓音帶著笑意,慢悠悠說:“今兒晚上,我遇見了一個挺可愛的小東西。”

郭昊更加懷疑宋景修被氣瘋了。

天可憐見的,我們面熱心冷的宋老師什麽時候說過可愛這兩個字兒?還笑的那麽認真?

不行,這真是越想越讓人毛骨悚然。

他遲疑著問:“您說的小東西,是什麽呀?”

宋景修笑而不語,水杯抵在唇邊,微微潤澤的淡色唇瓣微微翹起,似天生含笑。

就在這是,大門傳來一聲聲急促的門鈴,叮咚叮咚打破了一室安靜。

郭昊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心裏莫名。

宋景修的身份特殊,這套精挑細選的公寓買的極為隱蔽,宋景修也沒什麽親戚朋友,平日裏頂多是他來,宋景修也從沒有訂外賣的習慣,這大半夜的是誰來按門鈴啊?

郭昊懷疑是狗仔尾隨著來了,猶豫的看向宋景修,卻見他不知何時擡起頭,定定看著大門,似乎預料到了什麽,眉眼慢慢彎起淺淺的笑紋。

“去開門吧。”

他放下水杯,屈指扣了扣明凈的琉璃吧臺面,聲音頗為愉悅:“既然是緣分,誰能攔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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